▶ 正剧向，关于R6前排练室的故事

　　▶ 请先看完R6

　　▶ 个人解释有

　　

　　

　　他总是在黑暗中找到他。

　　在阳光下，与其他的白格格不入的那道身影，在黑暗中却明亮得璀璨，有如划过天际的流星，又好似新星爆炸的光芒。

　　只有他知道在那需要被拘束器控制的疯狂之下，有著多么温柔的灵魂。

　　然而连花朵都能拥有的怜爱，只有他得不到。

　　“加油？”

　　他学著他的口吻说道。

　　一声又一声。

　　“加油。”

　　尽管那终究只是拙劣的模仿。

　　

　　※

　　

　　Ivan没在排练室等到Till，他不是很意外，事实上Till的状态自从他亲眼目睹了第五回合后就肉眼可见地糟。

　　不进食、不歌唱，他不只一次听到有谁在窃窃私语，说著Till不行了，刚又被强制灌入营养液，在药物控制下进入睡眠。

　　他们讨论这些当然不是为了青年的安危担忧，节目已经进入尾声的Top3，地下赌盘的诱人报酬率大到就连工作人员私下也都会参一脚。

　　但是跟节目有关的日程一向不是Till想拒绝就拒绝的，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来，世界民都会有办法解决。

　　唯一可能的状况就是延误日程本身就跟世界民有关。

　　

　　Ivan没有多等，大步走出排练室，皮靴在金属打造的设施走道内敲出清脆的步音。

　　Till这段期间所有日程安排他了若指掌，黑发青年对于要前往的地方毫无犹豫。

　　随后，他便在那堆宴会后的残乱中找到了那道自己一直注视著的身影。

　　倚倒在沙发角落的青年，被垄罩在影子中，他美丽的、如流星璀璨的光芒，他却总是在黑暗中找到他。

　　像是在说，流星坠落后也只会留下漆黑的残骸，化为尘土，失去光芒。

　　

　　Ivan将人揉入自己怀中，也只有这般脆弱的Till，他才有机会拥有。

　　但这不是他的光。

　　这不是他想拥有的光。

　　

　　※

　　

　　Till睁开了眼，镇定剂的药效褪去，被殴打的痛楚从全身上下传来，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无比熟悉，然而那些随时存在的拘束，这时竟一点都感受不到。

　　明亮的光线从天花板上的灯源洒落，照得他发酸的眼眶下意识又闭了起来。

　　这不是他长期被关押的拘束房。

　　

　　“醒了？”Ivan的声音在这时响起，伴随著未知的脚步声，有谁的手抚上了他的脸庞。

　　大概是声音的主人。

　　Till不用思考，在下一秒便推翻了「大概」二字。

　　会这么做的宠物人，也只有那名男人了。

　　

　　睁开双眼，那黝黑的目光遮住了光线，正落在自己的视线前方，垂头凝视人的Ivan被光线勾勒出身形，而在那其中，却是不加修饰的黑暗。

　　那双眸里，藏著许多他们不多言说，却彼此了然于心的思想。

　　他一直知道的、默许的、习惯的、无视的，关于Ivan看待自己的那些心思。

　　

　　Till别开视线，却没挥开Ivan的手。

　　“做什么。”

　　“你是不是忘了，接下来是属于我们俩的时间？你说要等到第五回合结束，我也等你了，这样你都能忘？”

　　“呿、只不过是排练。”

　　Till的声音有种倦怠的嘶哑，他最后的力气全用在了方才大闹宴会厅，他已经几天没跟人说过一句话，还能给出这么一点反应，大概也只有在Ivan面前。

　　“打扫的宠物人跟我说了刚发生的事，你既然有力气闹，为什么不来排练？”

　　

　　Till没有回答，Ivan便这么继续僵持著，两人维持著一时的沉寂，直到前者的妥协。

　　他低声呢喃：“不需要了，没有意义。”

　　青年的声音轻轻地落在地上，Ivan几乎以为自己听到了柴火的剥落声，总是充满生命力的、仿佛能撼动天地的嗓音，此时已逐渐成为烧余的灰烬。

　　

　　Ivan收紧指尖，沉默地看著自己的指尖稍稍陷入对方白皙的脸庞。

　　第六回合的舞台，他从未质疑过会形成自己与Till对决的局面，从确定赛程后，他就在规划著一切，无论是歌曲，抑或是舞台演出，第三回合的铺陈，也仅仅是为了这一回的舞台。

　　唯一决定不了的始终是「结局」。

　　Ivan没有想到的是，他精密的计算却唯独忘记了Mizi。

　　他忘记了自己与Till之间唯一的变数，那个总是牵动著Till的女人。

　　

　　烦躁感油然而生，既然要让人魂牵梦萦到如此程度，那么就该好好活著。

　　如果要说那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能让Ivan感到一丝厌恶的瞬间，或许便是这种时候，那个女人能让Till不再像他自己，令他抛弃所追寻的自由，也能令他失去闪耀的光芒。

　　最可恨的是，那个女人所造就的一切，都是他所无法扭转的。

　　Ivan很清楚，如同Till带给自己的光，那个女人也是Till心中的花朵，一朵总能令Till无条件付出温柔的，碍眼又脆弱的小花。

　　直到最后，最后他们之间所拥有的时间，也将被那朵已然消逝的花所占满。

　　到底凭什么？

　　

　　“起来，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舞台。”Ivan收回手，转手揪著Till的衣领，将人从地上拉起身。

　　“你这么说，是连曲子都让我选？舞台、服装，全部由我决定？”

　　Till狼狈地站好身，虚虚依著Ivan的手，听著对方的话，他搭上自己衣领边的手，抬起的眼下有著疲惫虚浮的痕迹。

　　一向张狂的那张脸没有任何情绪，只是冷淡地开口：“啊、都随你吧。”

　　于是，Ivan沉默地垂下了嘴角。

　　

　　※

　　

　　尽管用了那样的问句，但Ivan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出主导这次舞台的位子，音乐、舞台表现，甚至服装，他早就预先跟节目组申备过，如今穿著舞台服的两尊展示假人便一黑一白并立于排练室角落。

　　Ivan取下以黑为主调设计的舞台服，回到Till身边，在Till毫无反应的情况下，他只好开口：“你这是要让我帮你脱？”

　　固执的灰发青年这时才终于有了动作。

　　他慢吞吞地褪去上衣，又在Ivan露骨的注视下脱去长裤，纵使经历过多次毒打与人体实验，他的白皙皮肤上仍旧看不见一点人工的痕迹，也只有刚刚在宴会厅留下的擦痕与瘀青还堪堪留在上头。

　　这样的伤痕，大概会在今晚回到睡眠舱时，就被恢复得不剩一点痕迹。

　　就像过往那些Ivan曾在对方身上制造过的、触碰过的伤口，只要严重程度不高，几乎就没有留到第二天过。

　　纵使在那瞬间被血染得鲜艳炫目，那仿佛标记一般的伤口，终究没有一点机会留下。

　　他们是宠物人，保持肉体的完美也是职责、又或者说是主人重视的养护。

　　

　　Ivan压下喉间的痒意，屈膝为Till著装。

　　染上自己色彩的衣物，浓稠的黑随著他的指间由下而上包覆他的光。

　　脚踝、小腿、大腿、腰间，在他将指尖插进裤腰松紧带与肌肤之间的空隙调整时，Till终于伸手抵住了他的肩膀。

　　Ivan停下动作仰脸看去，却没对上Till的视线。

　　咬著下唇的青年别过脸，像是在否认自己的心思还对其他事有所动摇。

　　于是Ivan继续肆无忌惮地伸手掐住了对方的腰窝，像是在确认Till的腰围，碰触仅仅那么几秒，随后他便起身将上衣一把套在了Till头上。

　　

　　穿著上衣是件更加简单就能结束的事。

　　Till这么想著，任对方摆弄自己的身体，却见Ivan在他穿起上衣后，以怀抱他的姿势，伸手为他调整背后的衣摆。

　　暖意自两人相贴的部分，透过衣物传递过来，Till终于忍不住抬眼看向Ivan背后的整面镜墙。

　　身穿黑衣的两人紧拥，被镶在Ivan怀中的他，仿佛被对方的色彩沾染了一身。

　　自第五回合的舞台之后，已经落到低点的精神隐约感受到了些许安慰，他唯一的友人，那总是陪在自己身边的、用那深幽的目光注视自己的、有如黑洞一般的男人，在此时好似要拉起自己已经不再鼓动的心。

　　

　　好危险。

　　不可以。

　　他喜欢的人，明明只是那名完美的、如天使一般的花朵。

　　

　　Till重重地闭上双眼，直到他脱离了那个温暖的拥抱。

　　看著仍然别开脸的Till，Ivan没有再说什么，转身便开启了排练室的环景模拟。

　　为了达到最好的节目效果，节目组从不吝啬提供高额的支援设备，四方空间顿时在投影下变得有如正式的舞台样貌，如心跳声的音乐前奏响起，乐曲在瞬间流淌于整个空间。

　　一贯的Ivan风格，深沉又浓厚的黑色情歌。

　　

　　“歌词分配。”写有词曲的纸本在此时被递到Till面前，Ivan拉过他的手塞了进去，连带著一枝笔。

　　“想改词就改，你有这个权利。”男人这么说道。

　　Till忍不住低头看向歌词，映入眼帘的词句他清楚地明白来自于谁，又是对谁而唱。

　　那人将其放到自己手中，那支笔却成了一道艰涩的是非题。

　　

　　为什么事到如今要这样逼他？

　　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分给眼前的家伙了。

　　太累了。

　　无论是思考，还是活著。

　　当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，剩下的也只有疲惫了。

　　他无法再像流星坠落的那晚跟著眼前的人奔跑。

　　也无法再提起精神对著麦克风嘶吼。

　　他找不到这一切的意义。

　　已经失去一切的这身空壳，再次站上舞台也已经只剩下消亡的结局。

　　

　　凝视著手中的笔，Till似乎终于明了了什么。

　　

　　啊啊──这么说来，原来是最后了啊。

　　如果你想要的只是我唱这首歌，那么最后的最后，这么做也无妨。

　　反正，已经是最后了。

　　

　　碧绿的眼眸动摇半晌，最后释然地松开了握住笔的那只手。

　　

　　Till抬起眼：“不就是要唱吗？那就唱吧。”

　　他们终于再次对上目光，Ivan不知何时牵起的笑容落入他碧绿的眼中。

　　那道笑容刺得他随即垂下眼眸，掩饰著伸手拉过一旁的麦克风，在乐曲重新开始时，Till开了口──

　　

　　就唱吧。

　　反正，已经是最后了。

　　Fin.